*称呼=moky / 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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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不接稿

<Rhapsody> (《狂想曲》)

*文/Moky

*CP=米英

*八月迷情AU,年龄差操作,CP20无料放出

 

如果不是因为恰巧手机耗光了电,亚瑟·柯克兰很有可能不会注意到那个站在马路正中央的孩子。

今天他们在地下酒吧的例行表演圆满结束,老板在酒吧为这些年轻人请了一轮酒,乐队四五个人混坐在一排握着酒瓶大笑大闹,吉他和鼓棒都收在乐器包里靠着吧台放在脚边,斑斓迷乱的灯光晃得人眼晕。

明天一早还有学院的课业,英国人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和队友告别提前离开了酒吧。跨出大门后,亚瑟就立刻用手把自己外套风衣的领子立了起来,一下挡掉了半张脸。自动关机了的手机被他塞进裤子的前兜里,随着走路的动作硌着大腿外侧的肌肉。酒精熏出的红色从眼梢蔓延到两颊,整个大脑被纽约冰凉的夜风一下吹得清醒不少。他肩上扛着自己的电吉他,低头跟在来去的行人身后往公寓走。亚瑟的步子迈得又重又慢,踩着灰白色的人行道地砖都觉得自己胸膛里的心脏轻快得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似的。

这种兴奋的感觉可以从头发丝一路爽到脚趾,对亚瑟·柯克兰来说,只有每个星期的一晚他可以尽情享受。

当他听到车轮刺耳的摩擦声时亚瑟和所有行人一样下意识地往边上看了一眼,一个小孩站在马路正中央,周围歪七扭八地停了一片轿车,前车灯已经擦到了男孩的裤脚,司机的叫骂声和后排被迫停下的车子发出的刺耳喇叭声响成一片,烧得耳朵烦躁不安。

造成一场小规模交通堵塞的人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的视线焦点。他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陈旧棕色夹克,睁着一双颇无辜的蓝眼睛看着对面摔了车门的中年司机正怒气冲冲地向自己走来。

亚瑟·柯克兰在那个司机出手推搡之前拉了那个男孩一把,小家伙猝不及防,一下倒进亚瑟的怀里,同时反射性伸手拽住了他的上衣衣摆保持身体平衡。他抬头看了一眼,从仰视的角度正好看到青年收紧的下颚线。亚瑟也低头看他,张嘴做了一个“走”的口型。

亚瑟一手扯着肩上吉他包的肩带,一手抓着小孩的左手,一路把人带到附近一个僻静街角公园。男孩追不上亚瑟的步速,只能被他拖着一路小跑,等到了目的地亚瑟再回头去看他,才发现小东西一头金色的额发已经被夜风吹得乱七八糟的,一时忍不住想笑,但立刻又觉得不太合适。

“坐吧。”亚瑟指了指面前的一张公园靠椅。男孩的眼神在他和靠椅上来回转了一圈,双脚一踮,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

英国青年在他面前蹲下,绿眼睛平静地看过去:“叫什么?”

“阿尔弗雷德·琼斯。”男孩说,眨了眨眼睛,声音清清亮亮的。

“多大了?”

阿尔弗雷德想了想,拿手指比了个数字:“马上就十四岁了。”

亚瑟忍不住伸手揉了把那头金发,太可爱了。

“刚才干什么走到马路上去?你的父母呢?人才这么点大,胆子倒不小。”

阿尔弗雷德听到亚瑟这么问他,蓝眼睛里倒是升起了一点兴奋的光。“我听见音乐。”他说,“在那里,所以我过去……我只是想听得更清楚些。”

——真是个大麻烦。亚瑟难得的感到了语塞,之后又腾升出了一点儿被戏耍了的难堪来。“好吧,好吧。”他敷衍道,拍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后站起身来,“你住在哪?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男孩不回答,只顾盯着他看:“你叫什么?”

“什么?”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阿尔弗雷德说,“不可以吗?你都知道我的了。”

这句话大有孩子气的抱怨意味,就算亚瑟·柯克兰不算是个敏锐的人也能察觉到那种语气的变化,这让他莫名的有些挫败:“好吧,你赢了。我是亚瑟,亚瑟·柯克兰。”

“亚瑟!”阿尔弗雷德十分高兴地重复了一遍,在得到对方漫不经心的回应后笑得更灿烂了,“你长得真好看。”

亚瑟·柯克兰几乎是立刻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听着,”亚瑟重新转过身去看着那个小孩,严肃地皱起了眉头,“我虽然不是什么发善心的闲人,但也不想成为诱拐小孩的嫌疑犯。现在马上告诉你的父母在哪,我好送你回家。”

“我住在孤儿院。”

“……那就回你的孤儿院。”

阿尔弗雷德立刻噤声了,蓝眼睛漏出点无助和固执来,伸手便抓紧了亚瑟的一只胳膊:“我不想回那里,亚瑟,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男孩的声音沉下去,微微带着颤:“不要把我交给警察,求你啦,亚瑟——”

 

亚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触动的。他沉默地走在前面,阿尔弗雷德则跟在他身后两三步的位置,好奇地东张西望。明明是陌生人的关系,倒看不出他有任何害怕紧张的情绪。

英国的青年拿钥匙开门,指挥阿尔弗雷德把沾了泥点的球鞋脱在玄关一侧的架子上。公寓里没有适合小孩码数的拖鞋,阿尔弗雷德踩着一双对他来说超大号的男士拖鞋啪嗒啪嗒地到处走。他跳到客厅唯一一张布艺沙发上,手指抚摸着上面精致的刺绣问道:“这是你的家吗?”

“和同学合租的公寓而已,刚好这几天他不在。”亚瑟回答,一边把肩上的吉他包卸下来搁在地板上。阿尔弗雷德的蓝眼珠跟着他的背影转来转去,直到对方热了一杯牛奶端到自己面前。

“只能收留你一晚,明天我还要上课,你自己看着办。”亚瑟弯腰掐了掐小孩嫩白的脸颊,“喝完就去洗澡,现在是小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了。”

阿尔弗雷德对于被亚瑟·柯克兰当做一个小孩看待这件事有点说不上来的不服气,他模糊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想要表示自己的不满,亚瑟却没有在意,转身回卧室换衣服去了。阿尔弗雷德一口气干了大半杯奶,视线就落到了地上放着的黑色大包上。他犹豫了三秒,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拉开拉链的时候发出一段不轻的声响。

亚瑟几乎是刚刚拉好睡衣的下摆就听见了客厅里传来的拨弦声。他本着不快的情绪走出房门,却见到阿尔弗雷德盘腿坐在客厅中央的空地上,怀里抱着的正是自己的那把吉他。

毫无经验的指法,随心所欲的音阶组合。阿尔弗雷德低着头用双手在六根琴弦上快速而又有节奏地弹拨拍打,孩子气的笑容在那张全神贯注的脸上显得尤为耀眼,亚瑟·柯克兰被耳畔近乎天才的旋律钉在原地,情绪由不耐迅速地转为显而易见的震惊。

直到最后亚瑟也没有打断阿尔弗雷德的即兴演奏。他回身去了浴室,放好一大缸温度适中的洗澡水后才回头敲了敲木质的门框,让阿尔弗雷德的注意力从吉他上转移出来。

“过来洗澡。”他简洁地宣布,脸上带了些若有所思般的表情。

 

为阿尔弗雷德寻找合适的换洗衣物又费了他很大一番功夫。等到亚瑟将小孩的脏外套一股脑地丢进洗衣机时,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把那条黏人的小尾巴从自己身后拔下来扛到肩上,不理会阿尔弗雷德地挣扎便把人丢进了自己的床铺。

“亚瑟——”

亚瑟假装没有听见,手一抬就把被子拉到了阿尔弗雷德的下巴。阿尔弗雷德被他捂得猝不及防,委委屈屈地盯着亚瑟走出卧室扭开了隔壁另一间房间的大门。

亚瑟的房间干净整洁,书籍和杂物都规规矩矩地排列整齐放在合适的位置。阿尔弗雷德盯着飘动的窗帘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翻身在单人床上滚了一圈。

床单是暗蓝色的格子条纹,透着一股清洗剂染上的清爽味道,比孤儿院里自己那张老旧狭窄的下铺床好了不知多少倍。阿尔弗雷德眯着眼睛把脸埋进床上唯一一个枕头里呼吸了一大口,直到整个鼻腔都被那股暖暖的香气充盈。

他觉得此刻自己完全睡不着,索性赤着脚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阿尔弗雷德走到那扇房门前停住,发现门并没有上锁,地板上有一条透过门缝划下的光痕。

那是一间隔音室。

阿尔弗雷德偷偷探进小半个脑袋,看到亚瑟低头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一只手拿着一沓纸,另一只手则搭在身边的一架钢琴琴键上,偶尔按下几个和弦。房间三面的墙壁上贴满了吸音海绵,另一侧则整整齐齐地的挂满了三把吉他。屋子里的乐器很多,摆在正中央的却是一把精致漂亮的大提琴。

阿尔弗雷德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叫了一声亚瑟的名字。被喊住的青年愣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来和他对视。阿尔弗雷德突然地感到有些难为情,手指绞了绞身上对他来说过于宽大了的T恤边:“嗯,亚瑟,我可以……?”

亚瑟的眼睛从他的脸慢慢往下,最后落在他赤裸着踩在地面上的双脚。

英国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般冲阿尔弗雷德招了招手。

 

男孩蹲在亚瑟面前看他拿笔在那张印满了奇异符号的纸张上涂涂改改,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是亚瑟垂眸时的样子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心动。阿尔弗雷德无聊地研究了一会儿对方在灯光里打下阴影的金色睫毛,便转身去看那架近在咫尺的大提琴。

“阿尔弗雷德。”

男孩立刻收回了差点摸上琴弦的手,紧张又无辜的看向突然发声的亚瑟·柯克兰。对方却好像压根没有看到他方才的动作,只把手上的一叠乐谱在地面上铺开。

“想学吗?”他问道,手上的铅笔轻轻搁住白纸的一角。

阿尔弗雷德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亚瑟。

青年突然笑了,推着阿尔弗雷德到一边的琴凳上坐下。

“你喜欢音乐吗?”阿尔弗雷德听到他这样问道。亚瑟俯下身来,不疾不徐地弹了一段最基础的音阶,下垂的金色鬓发正好骚过他右侧的脸颊。英国人摆在黑白琴键上的手指瘦长匀称,好像每一个关节都散发着莹白的光泽,阿尔弗雷德盯着那手指看,晕头转脑地答了一句“喜欢”。

“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阿尔弗雷德嘟囔着说,看着摆在谱架上的五线谱。

亚瑟笑了一声:“所以我正要教你呢。看这儿。”

他的手臂越过阿尔弗雷德的身体按在他的肩膀上,单手一个接一个的按下五个音符:“‘每个孩子都做的很好’,分别在五根线上。(“Every Good Boy Does Fine”,on the lines.)”

“发,拉,哆,咪,在线的中间。(And” F,A,C,E”,in the between.)”

“‘好大的狗狗斗野兽’。”

“‘所有的车子都吃油’。”

“——明白了吗?”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这样奇怪又可爱的顺口溜是怎么被亚瑟记住的,他悄悄地往后靠进亚瑟·柯克兰的怀里,脸上却忍不住的咧开笑脸来。

“明白了么?”亚瑟又问了一遍,阿尔弗雷德转过头“嗯”了两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亚瑟,”阿尔弗雷德说,“你简直是个——天使。”

天使揉了一把小孩毛茸茸的后脑勺:“说什么呢,小鬼一个。”

“这些——可以借我看看吗?”阿尔弗雷德摸了摸那些谱子,满脸期待地看向亚瑟。“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不过不是现在。”亚瑟反手把钢琴的琴盖翻下来,“你真的该去睡觉了,阿尔弗雷德。”

“那么我们一起去。”阿尔弗雷德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谱子上拔下来。

亚瑟没说话,抿着嘴看了他一会,最后无奈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鼻梁,算是今晚第二次的妥协。

 

第二天的清晨,亚瑟是被房间里传来的钢琴声叫醒的。他睁开眼睛盯着自己房间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发了一会儿呆,反手去摸闹钟的时候才发现离他昨晚设好的闹铃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之久。

耳畔的音乐还在继续,亚瑟·柯克兰突然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跳下床的时候还差点被自己的拖鞋绊倒。

……上帝啊。

他站在自己的门前,看着自己的隔音室地板、窗玻璃、墙壁、乐器上到处散落的无数张五线谱,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尔弗雷德蹲坐在室内唯一的一张琴凳上,流畅而震撼的乐声从那双正在黑白琴键上快速翻飞的稚嫩手指间流淌而出。 

亚瑟弯腰捡起自己脚边最近的几张乐谱,上面用黑色的油性笔潦草地勾勒了一大片、一大片起伏连绵的乐符,潦草却又精准。亚瑟把谱子从头到脚认真扫视了一遍,不知不觉用力过度的食指把纸张压出了一道弯曲的折痕。

我是捡回了一个莫扎特吗。亚瑟震惊地想,抬眼去看那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自由的、大笑着的孩子。半晌后,亚瑟·柯克兰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把手中的乐谱认认真真地折了两折,小心地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学院?”阿尔弗雷德停下咀嚼的动作,两边鼓起的腮帮里还塞着没有来得及咽下的食物,抬头疑惑地看向亚瑟·柯克兰,蓝眼睛里闪着一层流动的光。

“嗯,”亚瑟动作优雅地把塑料叉子放在外卖盒边,眼神在阿尔弗雷德嘴角黏着的一点酱汁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用拇指替他揩去了,“茱莉亚音乐学院,我的学校。我给我的教授们看了……嗯……你的谱子。他们觉得你能够去到那里和我们一起学习……怎么了?”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低头拿叉子戳了戳自己碗里剩下的沙拉,回了一个牛唇不对马嘴的问题:“我们为什么不在厨房做饭呢?”

亚瑟脸上漏出的尴尬表情一闪而过,他虚虚握起拳头抵在唇边假咳了两下,皱着粗眉毛扣了扣桌面:“那不重要,阿尔。”

“听着,这是一个学习正统音乐的黄金机会,非常、非常的难得。难道你不想了解更多吗?你很有天赋。”

“那么你也会在那里吗?我可以在那随时看到你?”阿尔弗雷德问。

“是啊,”亚瑟笑了,“专修大提琴,怎么?”

这个答案显然让阿尔弗雷德有了更多的兴趣,孩子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大义凛然般点了头:“好吧。”

亚瑟越过餐桌拍了拍他的肩膀,而阿尔弗雷德喜欢这样来自对方温柔的触碰。

“以防我没有说过,你是个天才,阿尔,”亚瑟对他说,绿眼睛糅杂着让阿尔弗雷德心跳加速的鼓励,“你要永远记得这一点。”

“——然后,尽管去向人们炫耀你可怕的天赋吧。”

 

直到很久之后,阿尔弗雷德回忆起他的这一段时光,都觉得那应当算得上是自己人生中最精彩的部分。它是如此的自由、奔放、无可替代,令人记忆犹新。

他真的进入了茱莉亚音乐学院,在学院引以为豪的第一大提琴手亚瑟·柯克兰反反复复的力荐之下。阿尔弗雷德坐在一堆比自己高出几个头的大学生之间,在宽敞明亮的音乐教室里听戴着金丝框眼镜的老教授讨论如何从C大调和弦转承到G的音乐理论知识。

亚瑟就在离他不远的另一栋大楼里。阿尔弗雷德需要跑过一整条长长的走廊才能到达对方的教室等他一起吃午饭,但他喜欢这样,更喜欢站在门外,安安静静地看着亚瑟用他好看的手指握住大提琴深色琴弓的样子。

 

“琼斯先生?”

阿尔弗雷德从被推开的厚重会议厅大门中侧身进来,看着眼前围坐在华丽的会议桌前的一众教授们抿了抿嘴。

“是的,教授。”

“请坐。”坐在首席的女士和蔼地冲他微笑,眼神示意了身边下手的第一个位置。阿尔弗雷德看了一眼那个位置,却没有上前入座,只是将双手背到了身后:“我很抱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阿尔弗雷德?”

“呃……”阿尔弗雷德颇有些尴尬地骚了骚头发,“为了……我偶尔上课会开小差,没有认真完成作业……”

教授们一下笑起来,这让阿尔弗雷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相信你今后会改正那些的,琼斯先生。”那位女士温柔地调侃,“但现在请先坐下,让我听听你的想法如何?”

“——纽约爱乐管弦乐队要举行一场音乐会,在本校的历史上,我们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大胆的决定,”女士停顿了一下,随后再次补充道,“我们已经提请他们考虑演奏你的狂想曲,你意下如何?”

“……我的……?”

阿尔弗雷德用了一点时间才堪堪消化了迎面而来的巨大信息量。

音乐会。一个属于他的音乐会。

“是的。演出会在公园前的大草坪上举行,一共会有三位艺术家上台演出,而你的节目则是压轴出场。届时预计将数千人前来观看。”

“我们非常期待你的表现,亲爱的阿尔弗雷德。”最后,那位女士这样总结道。

“谢谢。”阿尔弗雷德说,“不过,嗯,我有一个愿望……”

“我们会尽力满足。”女士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这里,”阿尔弗雷德用手指点着桌面上放着的曲谱原稿,“这里有一段A小调起承的大提琴独奏……”他沉默了一下,随后抬眼诚恳地看向面前表情温和的教授,“我想让一个人,我希望由他来完成这段独奏。可以吗?”

“他也是这个学院的学生。”阿尔弗雷德补充道。

女士沉吟了一声:“如果这是被创作者认可的乐手,我想我们没有理由驳回这个建议。”

阿尔弗雷德松了一口气,终于再次笑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谢谢。

 

尽管阿尔弗雷德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第一个将此消息告诉亚瑟·柯克兰的人,但学院委员会的宣传力度显然不容挑战。这个十四岁的天才几乎是在瞬间成为了整个学院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以至于大街小巷的路灯下都挂满了为音乐会宣传的海报。

 

“你没有等我一起回家,亚瑟!”阿尔弗雷德不爽地把背包甩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站在一边看着半躺在沙发上看书的亚瑟·柯克兰。被指控的人不紧不慢地把书放下,冲阿尔弗雷德招了招手。

阿尔弗雷德在原地为自己的骨气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认命般垂头丧气地走了过去。亚瑟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半开玩笑式地挑了挑眉:“看来我的确是捡了个小莫扎特。”

“你听说了?”

亚瑟吁了一口气:“除非我不在这个城市生活。准备好出名了吗,阿尔弗雷德?”

“那你也一定知道你要参与我的音乐会了。”

“我的音乐会。”他强调了一遍,带了点孩子特有的炫耀口气,蓝眼睛亮得像两颗宝石。

“……是呀。”亚瑟说,抬手摸了摸阿尔弗雷德的脸颊,“不过真的好吗?本来你可以向学院申请更好的大提琴手,人选并不会只局限在在校学生中。”

“你已经足够好了,”阿尔弗雷德不服气地反驳道,“那段大提琴独奏,本来就该是你的。”

“什么?”

阿尔弗雷德转过身来凑到亚瑟跟前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既天真又固执的表情,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慢慢开口:“——因为那就是我为你写的呀。”

 

音乐。

这个充满梦幻气息的单词。它是人类唯一一种不需要任何语言和画面也可以互相理解的奇妙载体。

“我写下这些,这些符号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仰着头,蓝眼睛里满满地倒映着亚瑟·柯克兰的脸,“就像听见你向我呼喊一样……”

“所以我才把它们写下来,就当做我对你的回应……亚瑟,我——”阿尔弗雷德拖长了尾音,脸颊因为兴奋和一点儿不知为何的局促泛出一层淡淡的红色。

“——我真喜欢你呀,亚瑟。”

他这样说道。

亚瑟·柯克兰倒吸了一口气,脑子在一瞬间只有一片空白。

良久,他缓缓地抬起手,漂亮的手指慢慢梳理过孩子金色的刘海,温暖的指腹按过对方光洁的额头。“你这个……”

亚瑟顿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该接什么才好。阿尔弗雷德当然不会错过那人眼睛里藏不住的惊讶和更多的纵容,于是他愈发大胆起来:“那么我可以要一份奖励吗?”

“……什么样的奖励?晚餐加倍量的炸鸡块吗?”亚瑟促狭道,而阿尔弗雷德却只是不管不顾地俯身凑上前去,用自己柔软稚嫩的嘴唇蹭了蹭亚瑟·柯克兰线条优美的侧脸。

这下可真是出乎意料了。

英国人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推开他。他虚虚环住阿尔弗雷德身体的手臂慢慢上移,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孩子的后颈,以示自己微不足道地小小惩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夜深人静时亚瑟·柯克兰躺在自己的床上默默地想,觉得自从他在酒吧外的大街上“捡到”阿尔弗雷德的那一天起,全部的生活就像被按下了快进键一样。青年忍不住翻身去看蜷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孩子可爱的睡脸,伸手将他不安分的胳膊重新塞进被窝,心中一片柔软。

 

紧锣密鼓的音乐会排练随着假期休憩的结束接踵而至。所有将要参与C大调狂想曲合奏的乐手被统一聚集在学院最大的排练厅里,阿尔弗雷德拿着指挥棒坐在三角钢琴上指挥合奏,小小的身影乐此不疲地穿梭在一排排乐器之间,一遍又一遍地根据现场演奏效果修改着自己的乐谱。

他很快乐,亚瑟·柯克兰欣慰地肯定了这一点。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承认: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这样一种人——天生就属于音乐、属于艺术,他们灵魂中蕴藏着的、惊人的才华和天赋绝不会被稚嫩的身体和所谓的身世所制约,就像北极星一样。

 

音乐会开始的当天,亚瑟·柯克兰在后台亲手为他的小莫扎特戴上了定制的西装领结。阿尔弗雷德显然从出生起就没有穿过这样的正式的衣装,双手拽着黑色燕尾服的前襟一脸别扭。

“放松点,阿尔。”亚瑟好笑地拍拍他紧绷的胳膊,孩子瞬间垮了肩膀,像只缠着主人的宠物犬一样抬手搂住了亚瑟的腰。

“怎么办亚瑟,我开始觉得紧张了。”小阿尔弗雷德喃喃地说。

亚瑟·柯克兰被他搅地没法,半蹲着捧住他的脸,嘴唇隔着一层刘海在阿尔弗雷德的额头上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阿尔弗雷德瞬间安分了下来,抬头去看英国人潭水般的绿眼睛。舞台的另一端传来报幕人被麦克风放大的声音。

 

“不会有坏事发生的。”

亚瑟对他说,用力捏了捏阿尔弗雷德小小的手掌:“去吧。”

 

在舞台刺目的白色灯光下,站在指挥台上的阿尔弗雷德根本看不清台下所有观众的脸庞。

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惶恐,在这样的场合恐怕都会被无限放大。

阿尔弗雷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再慢慢睁开,下意识地去寻找舞台右侧那个熟悉的身影。亚瑟·柯克兰坐在首席大提琴的位置上,穿着和他一样颜色的燕尾服,显得优雅而矜贵。他也正抬头看着自己,用一种阿尔弗雷德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

 

这让阿尔弗雷德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激动。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第一场音乐会,他站在真正的指挥席上,背对着数千聆听的观众。

 

前奏响起,阿尔弗雷德慢慢抬起自己的手臂。他看到亚瑟垂着眼睛,琴弓拉起那段由他写下的、低沉悠远的独奏旋律。

乐章的高潮终于来临的时候,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到了最高点。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地想要大笑,又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泪来。那种音乐带来的无尚快乐尖叫着在这具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之间流动,仿佛来自天堂的号召。

雄浑飞扬的尾音伴随着提琴震颤的余响席卷了公园的每一个角落,排山倒海的欢呼和口哨声在台下的观众群中爆发,所有人纷纷自发地起立,为这个年轻的天才送上最热烈的掌声和祝福。

阿尔弗雷德转过身去,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又直起身来,冲着台下所有的观众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阿尔弗雷德已经找到了他光芒万丈的舞台,并将从这里开始不断地向前飞去。亚瑟·柯克兰从背后看着那个恣意的小小背影,忍不住骄傲地这样想道。

 

“音乐无处不在,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去倾听。”

——感谢世上每一个奇迹般的相遇。

 

END

CP20无料放出,感谢DAY1前来领取的每一位同好~!

再次安利大家去看这个电影,可好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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