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ky White

*文/Moky

*CP=米英Only

*长篇连载，扑克黑桃国世界观

06.

当阿尔弗雷德再次站在宏伟的城门口的时候，一种与情景不符的复杂情绪席卷了心底。西边的太阳已经躲进了山脉后方，金色的余晖将连绵的高大城墙漆上一层梦幻般的色彩。胸口垂着的金属印章挂坠因为太过贴合而染上了人类的体温，阿尔弗雷德伸手探进自己的领口，用拇指用力的抚过印章雕花的表面。

他眯着眼睛再次抬头看了看城墙尖顶上高高飘扬的黑桃纹旗帜，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翻越后城的围墙对阿尔弗雷德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他用短剑劈开周围生长出的茂密植物，这些呈锯状边缘的叶片在很久以前曾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有些干裂的淡红色土壤上很快呈现出一条弯弯扭扭的小径，很明显是被人反复踩踏出来的。这是个极隐秘的地方，阿尔弗雷德看着眼前被多年岁月洗刷却仍然没有消失的通道，心脏沉稳地鼓动了一下。

黑桃城堡的内城由七条错落有序的琉璃长廊东西贯通而成，分别连通了大殿和其他几座城塔，几百年来依旧如第一代王朝时一样坚固雄伟。

阿尔弗雷德沿着第五长廊走向最西侧的大楼内，大门前原本有两个骑士守卫，阿尔弗雷德用了一点小手段避开他们绕了进去。楼内空无一人，只有两侧墙面上的壁烛发出昏黄摇动的橘红光芒。用白玉筑成的螺旋楼梯一路向上延伸去，阿尔弗雷德没有犹豫太久，皮靴坚硬的底部踏在阶梯上的声音一下下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窗台，熟悉的走道。阿尔弗雷德伸手细细抚过走廊一侧挂画金色的画框想道。

“——许久未见。”

阿尔弗雷德抚过画框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反射性的向下移动，食指贴住了腰际的刀匣。空气里的尘埃被后方玻璃窗里透过的夕阳包裹成金色的颗粒，阿尔弗雷德突然轻笑了一下，慢慢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态：“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惊讶呢？的确好久不见。”

阿尔弗雷德转了转他的蓝眼珠，缓慢地转过身，双眼泰然自若地看着对面的人，似乎毫不在意距离鼻尖只有几厘米的锋利剑尖。

带着羽毛礼帽的东方人挑了挑眉，平和的黑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装束后再次开口：“很高兴消息已经安全的传达到你那了。”

“叙旧之前，我们最好先换个更加礼貌的姿势，Jack。”

被称作Jack的男人露出一个笑容，退开几步，快速收回了手里的骑士剑插入了腰间的剑鞘，恭敬温和地开口道：“失礼了，殿下。”

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双手抱胸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知道，王耀，我从小就听他们说你是个不老不死的仙人，所以现在看来，那不是个谣言？”

“信之则有，不信则无。”王耀笑眯眯地将双手拢进宽大的袖口。

阿尔弗雷德无奈的摇了摇头，站直了身体。蓝眼的男人伸了个懒腰后径自便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一边随意的向王耀挥了挥手：“我想你不介意把最里面的那间房间给我住上一晚，介于那本来就是我的。”

“您考虑好了吗，关于我在信中提到的这件事。”

阿尔弗雷德猛地顿住了脚步。沉默的空气在他们之间浮动。

半晌后，东方人听见阿尔弗雷德略带嘲讽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欠你一个人情，王耀。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已经回来了。但我也有自己的考虑——事情本来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们都不应该强行改变它。”

“我并没有权利那样做，殿下。”

“确实，你没有。所以不要废话了，否则我会误以为你是他们那一边的。”

阿尔弗雷德转过身来，王耀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与自己记忆中那张稚嫩孩童的脸相像的地方。

那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青年特有的眼神，燃烧着光芒的蓝眼睛和傲慢的嘴角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头磨利了爪牙的枭鹰。

“我不关心这个国家未来如何，早在很久以前我们就被国民抛弃了。”

阿尔弗雷德伸手解下脖颈上的牛皮绳，利落将那枚印章摘下就这样随意地隔空抛给了王耀。黑眼睛的东方人伸手接住，继而张开手掌看了一眼。

“这东西勒着我的脖子太多年了，乘这个机会，我想最好还是应该把它还回它本该在的地方。当年是你帮她搞到这个的，现在物归原主。”

王耀眯着眼睛无声地笑了笑：“你戴着‘钥匙’，却不从大门走？这可不太像你，阿尔弗雷德。”

“省省吧。我只是害怕把那些无辜的骑士们吓得昏过去——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不是吗？”

“大部分，阿尔弗雷德。”

“那么你是属于掌握真理的少数了？”

王耀没有回答，凝视着手中的印章片刻后将他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再抬头时，阿尔弗雷德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端。

西楼是黑桃国王城中被废弃的一隅，从多年前起阿尔弗雷德就没再看到有什么人进出这里了。无论是建造格局还是设计风格都和其他城塔相去甚远，但阿尔弗雷德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挺想念这里荒芜却充满了未知趣味的花园。

夜幕已经笼罩了整片大陆，阿尔弗雷德仰躺在自己的床上——它显然已经太小了，阿尔弗雷德不得不曲起自己的长腿将自己尽力缩成一团才能勉强被容纳——看着房间穹顶里漏进的星光。

 “叩叩叩。”

沉重的敲门声打断了阿尔弗雷德的思绪，除了王耀，他想不到什么此时此刻还会前来这里的人。

所以当阿尔弗雷德旋开门把手看见面前站着的人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来人看着阿尔弗雷德，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隐隐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手上托着的烛台散发出温暖的光芒，犹豫了片刻，对方终于率先开了口：“……Jack果然是对的。”

阿尔弗雷德眯起蓝眼睛默默打量着他与自己九分相似的脸庞，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耸了耸肩，侧过身示意对方进来。

马修·威廉姆斯低低道了句谢谢，慢慢地踏进了这个他从未进入过的房间。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又老旧，当他把手上的烛台放上房间正中唯一一张桌子时，马修才发现桌面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随便坐，”阿尔弗雷德胡乱地指了指房间里空椅子，自己随意的坐在了床沿上，“现在可不算是正式会面的恰当时间，我猜是王耀告诉你我在这的。所以，有什么事？”

马修尴尬的看了看四处浮动的灰尘，最终还是决定站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阿尔弗雷德的猜测。

“……这样的感觉真奇怪。”

“的确。”

“……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我猜。”

“嗯。”

马修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伸手掐了掐蓝紫色礼服袖口的布料：“难以想象，我们是兄弟，叙旧却成了这么古怪的事情。”他抬起紫色的眼睛探究地看着阿尔弗雷德，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一点什么，然后缓慢地开了口：“我希望你参加大会。”

阿尔弗雷德抬起眼睛回视他，表情平静：“我不是王位继承人，我没有参赛的权利，难道王耀连这一点都没有告诉你吗？”

马修没有说话，微微俯身从侧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抛给了阿尔弗雷德。金属在昏暗的烛光里划出一道银色的光芒，阿尔弗雷德微微一怔，下意识伸手接住，展开一看，正是不久前他还给王耀的那枚印章。

“现在有了。”马修道。

阿尔弗雷德攥紧手心里的东西，凹凸不平的物体硌得皮肤生疼。当他再次抬眼看向马修时，原本的懒散泰然已经被一丝怒意取代

“解释。”阿尔弗雷德硬冷地冲马修说道。

马修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复又张开，这才沉沉地说道：“我不适合继承King的王位，你才是被大钟选定之人。”

“我并不对你抱有敌意，我也知道你并不怎么欢迎我，只是为了其他想想吧，你才是应当承担这份荣耀的人。你的能力远在我之上。”

阿尔弗雷德低低笑了一声，抱胸饶有趣味地盯着马修·威廉姆斯，蓝色的瞳孔像正燃烧着一簇火苗：“如果我拒绝呢？我也并不真的对那把椅子感兴趣。或许我才是黑桃国最大的敌人，我曾经恨不得让这个城堡里的每一个人为她陪葬——你考虑过这些吗，马修？我的‘兄弟’？”

“在拒绝之前，你需要一个人仔细想想。”马修道，转身旋开了大门的把手，“大会在一周之后，我和王耀都会很高兴听到另一个相反的答案。”说完这些，马修便退出了阿尔弗雷德的房间，他向阿尔弗雷德轻声道了一句“再会”，然后合上了陈旧的门锁，木头碰撞，在寂静的空气里发出清脆的一声。

阿尔弗雷德睁着眼睛在重新陷入黑暗的房间里屏住了呼吸。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