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ky White

*文/Moky

*CP=米英Only

*连载，扑克黑桃国世界观

07.

书店内没有点灯，只有透过大门射进的些许暗黄的光晕，隐隐约约的映照出店内的摆设。亚瑟必须弯腰才能勉强从窄小的门口走进，但一旦真的深入其中后才发现书店内倒是显得意外宽敞。四周的墙壁都被改造成书架，成摞成摞的书凌乱的堆放在书架脚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久经阴放的纸质书特有的潮霉味。

“……请问，有人在吗？”

亚瑟听见自己的声音撞上对面的墙壁又被缓缓的反弹回来，回声显出一种极阴森的效果，令人头皮发麻。亚瑟的眼睛尚不能完全适应一下子变暗的环境，有些难受的半眯着，就当他准备放弃时，斜前方被埋没在书堆中、隐约像是柜台一类的地方传来了老旧木椅移动时“吱呀”的声音。

亚瑟下意识地向那边看去，转头时视线正好撞上一双鹰隼般锐利的铁灰色眼睛。亚瑟心下一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何时已经被陌生人近身了。

那是个很老很老的老头，身材矮小佝偻，脊背以一种诡异的形态高高拱起，脸上盘错的沟壑像老树绵延的树根，唯独一双眼睛带着不合的精锐。

“你是什么人？”对方的声音像被磨砂纸打磨过一样低哑苍老，老派克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一步，亚瑟的背部无奈地贴上了身后的书架。

“普通的过路人。”亚瑟斟酌着开口，神色有些难堪，“我想要看看这里的书籍。”

老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猫似的咳痰声，斜睨了他一眼后缓缓转过了头：“这里可没什么你想要的书，赶紧离开。”

“有人告诉我，你是这里除了Jack以外最博学的人。所以我想要问一问，你能看懂这张信纸上的内容吗？”

老人走远的步伐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盯着亚瑟，当视线落在亚瑟悬停在半空中的一张淡紫色的信笺，老派克微微眯起了他铁灰色的眼睛。

“这是……”

老人举起因苍老而止不住颤抖的右手试探性地摩挲了一下纸面，本就十分沉重的喘息一下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小子……你从哪里得到了这个？”

“这很重要吗？”亚瑟反问，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么说，你确实认识这种……古怪的文字。”

“不，我并不认识。”老派克说，“但我知道，这是不祥，是恶魔写下的魔法孽根。”

“……不祥？”

老人沉重地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珠在亚瑟和信纸上来回移动：“年轻人，你不会懂得这是多么可怖。不如把这信纸交给我，否则你迟早会因它白白送命。”

亚瑟的呼吸凝滞了一秒，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笺，旋即再次发问：“你刚才提到了魔法，为什么？”

“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老派克低哑地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值得回报给我的吗？”

亚瑟抬头环视整间书店，酝酿了一番后目光平静地开口：“我当然没有权利这么做。我可以把这份信给你，但是作为对等，我希望我可以被雇佣在这间书店里，不需要酬金，只要给予我翻阅所有书籍的资格就可以了。”

“真是个不怕死的，”老派克哧笑道，“好吧，这倒是很有趣。希望你不会因为了解过多不该知道的东西而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不，”亚瑟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容，“我当然怕死，但清清楚楚地死去总比一无所知地活着要强。”

“你叫什么名字，小子？”

“亚瑟，亚瑟·柯克兰。”

黑桃国位于大陆西方，当血红的落日点缀在外城墙之上时，整个城都都被笼罩在一层浓重的肃穆之中。

在熙熙攘攘的日子里度过的时间几乎难以被实在的感知，亚瑟住在铁匠鲍比家，偶尔帮忙打一打下手，其余的时间多半无所事事。这样太像米虫的闲适生活让亚瑟一时有点难以适应，对于自己的谜团举步维艰的感受令他的内心在平静的日常生活里反倒更加焦躁不安。所以，大部分时候，亚瑟宁愿把自己丢进老派克阴暗诡异的书店里待着，偶尔打扫一下店面、擦拭久积灰尘的书架，更多的时候，绿眼睛的男人只是靠在角落的书堆中借助店内唯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皱眉一本一本地浏览手中的书页。莎拉和鲍比都没有对亚瑟的决定提出反对意见，夫妇俩的包容和尊重令亚瑟感到自己总是抱有一丝不明所以的愧疚。

老派克确实是个怪人，而书店也确如传言一般冷清的可怕，除了亚瑟自己，几乎从未有人敢于跨入这里。老派克比起人类更像荒野孤魂，除了恶狠狠地诅咒来往无辜的行人和指使亚瑟开关店门外，几乎终日只是龟缩在柜台后方的破绒被里睡觉。

确信老派克不可能再告诉自己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闲来无事的亚瑟自作主张制定了一项简单的整理计划，按照首字母排序将老派克店内品种繁多、内容怪异的书籍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不同的书架上。但是书籍的数量的确多的恐怖，好几天忙个不停的工作下来，也只是堪堪完成了所有工作量的四分之一。

亚瑟从书中渐渐了解到黑桃国悠久古老的历史，这个矗立在西方七百年不倒的古老国度曾经历过不下百次大小战争的洗礼，历史造成的统治者和国民对武力与强者的崇拜造就了现在的黑桃。

黑桃国民信奉时间之神克罗诺斯，传说克罗诺斯拥有两颗心脏，在第一纪大战中战死前将自己的心脏分别化为了两块怀表。克罗诺斯死后，“时间魔法”随之泯灭，后人在最后一役的西方战场上建立了黑桃国都城，并遵照神谕将怀表持有者视为国家的最高领袖，于是由黑桃King与黑桃Queen分别持有两块诺斯怀表便成为了授权仪式的惯例。

“魔法吗……”亚瑟长叹了一口气，合上手中书籍厚重的封面。拉过一旁高高的梯子移动到合适的位置后熟练地攀爬了上去。

“N……N……嗯。”用手指划过一排排字母序列，终于找到书籍原来被摆放的位置。亚瑟将手中的古书塞进间隙，书册移动之间，忽然从上一排的列架里掉下一本书，径直砸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嘭”的一声。

“……糟了！”亚瑟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蜷缩在老躺椅上睡觉的老派克，幸好对方并没有因此被吵醒。松了一口气，亚瑟爬下梯子小心地拾起摔在地上的那本书——这本书旧的可怕，被狠狠摔过之后几乎就要散架，只剩几根可怜的麻绳苦苦连接着牛皮纸内页和封面。然而更令人意外的是，这本书的封面上没有书名，也没有任何作者信息。一翻开书页，大大小小的碎纸片便全部散落了出来，上面写满了手书的小字，内容包括老旧的画像、地图还有一些怪异的文字符号。

亚瑟的右眼跳了一下，他急切地翻动着书页，慢慢发现这根本不是一本书，而分明是一本笔记。更恐怖的是，这本书上出现的字符惊人的熟悉，尽管每个字都歪斜潦草的过分，但亚瑟依然可以肯定，这与那份莫名出现在他身上的信笺里使用的文字属于同一个体系。

“你在干什么？”

突然在耳边炸响的声音让亚瑟吓了一大跳。他反射性地站了起来，匆忙地将那本笔记背在了身后。不知何时醒来的老派克满脸阴霾地盯着自己，视线落在他背在身后的双手上。

“把它交出来。”老派克说，“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你已经答应我可以阅读这里的所有书籍。”亚瑟在那道阴森尖锐的视线下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手指紧紧勒着笔记的封面。

“那么现在我反悔了，”老派克说着向前迈近了一步，从灰色的长袍下伸出一只枯瘦苍白的手臂，“你不能拿走它，否则我会杀死你。”

亚瑟紧盯着老派克道：“你想要拿到那封信，也是因为这个吗？你正在研究这种……这种古怪的魔法文字，但你无论如何也无法读懂，是这样吗？老派克，你渴望魔法？”

“闭嘴！你这个偷窃者！”老派克突然暴喝道，干枯斑驳的脸上迸出青筋，干尸一样尖锐的指尖猛地伸向亚瑟，亚瑟迅速矮身躲过，随手抓起周围的书籍向他掷去，然后立刻转身跑向了出口，一口气冲了出来，老派克如鬼魅一般的声音伴随着自己心脏疯狂的震动在耳边环响：

“——偷窃者！亚瑟·柯克兰！”

“——我诅咒你……你将用最尊贵的鲜血与此交换……然后同我一样永远被魔法鄙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