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ky White

 *文/Moky

*CP=米英Only

*连载，扑克黑桃国世界观

10.

阿尔弗雷德。

当这个名字在亚瑟耳边真真切切地响起时，给他的脑子造成了一瞬间的空白。这太出乎意料了。那个在森林里救了他一命，并以一己之力单挑了狼群的男人——竟然是王室的继承人。

“他是谁！”“我们难道不是只有一位王子吗？”

人群里有人高喊道，顿时引起了周围一片唏嘘声。在现有的文献记载之中，前一任的黑桃王后确实诞下了两名王子，但其中之一在幼年时便因疾病早早夭折了，没有任何记录能解释眼前的情况。

“这不可能……”

位于王座边上的一位大臣惊骇地站了起来，继而愤怒地转向主持台上的国师，“Jack，这太荒唐了……！阿尔弗雷德已经死了！这个人不可能是他！”

“无论他是谁，亲爵，”王耀回头道，目光严厉而沉稳，“他拥有国王的印章，那么他就有参赛的资格。”

“所以，比赛继续。”东方的国师冷静地转回身子，沉声宣判道。

那位大臣被东方人的回答噎住，紧紧皱着眉头不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在极隐蔽的位置悄悄冲后方打了个手势，片刻之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侍从弯腰从人群中走近，两人附耳交谈了几句，直到那人点头意示明白，方才悄悄退后，再次隐没在人群中。

守卫为阿尔弗雷德牵来马匹，男人伸手抚了抚其后颈上厚厚的鬃毛，一气呵成地踩上脚蹬翻身上马。再抬头望去时，对面的马修也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马上。

“一局一胜。”阿尔弗雷德高声喊道，语罢不等对方回答，便率先一夹马肚向马修的方向飞驰而去。

骑士马上剑术比赛向来就是所有比赛里最具看点的，它不仅考验骑士的剑术水平，同时也对骑术和身体平衡能力有着很高的要求。竞技场外的市民随着场内两把利剑互相碰撞出的清脆声响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这无疑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受过皇家正统剑术教育的马修自不必说，而那位神秘的闯入者的能力似乎甚至还要略胜一筹。

亚瑟早在跟随阿尔弗雷德穿越哈吉奥斯森林时便见识过了阿尔弗雷德惊为天人的剑术，他对那个蓝眼的青年取胜的结果并不抱有任何怀疑态度。此时竞技场上的阿尔弗雷德显得目光如炬、神采飞扬，当然并不是说那个存在于亚瑟记忆中的阿尔弗雷德就显得有多么阴沉，但他仍然敏锐地察觉到了阿尔弗雷德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亚瑟在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的愚蠢。他先入为主的仅仅将阿尔弗雷德认为为一个有故事的猎手，而忽略了前段时间的相处中种种可疑的细节。“那个”阿尔弗雷德竟然同样是这一代黑桃国的王位继承人，亚瑟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更多一点的时间才能消化眼前这个堪称爆炸性的消息。

忽然，位于竞技场对面角落里的一个人影引起了亚瑟·柯克兰的注意。那是一个穿着有着宽大袖口的披风的佝偻男人，他灵敏地穿过疯狂尖叫着的人群挤进了正对阿尔弗雷德、离场内只有一排栅栏之隔的第一排的位置。令亚瑟觉得奇怪的是他的动作，无论是他拱起的背脊还是虚虚环在腹部的双手都显得非常不自然，好像是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亚瑟眯起眼睛盯着对面那个人影，脚下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移动自己的位置。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的袖口像被什么轻轻拉动了一样，下一秒，亚瑟眸光一闪，惊骇地看见了那宽大的袖口中隐约透出的一只绿色的蛇头。

亚瑟·柯克兰一下就明白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冷汗瞬间布满了背部，身体先脑子一步快速运作起来，绿眼睛的青年用力用手拨开身边的人群疯狂地向着阿尔弗雷德那半边的场地跑去。王储之争在这块以宗族制统治的扑克大陆上并不罕见，亚瑟开始清楚的意识到，这场大会从阿尔弗雷德出现的那一刹那起便不再是单纯的为炫耀武力而存在的了。

亚瑟顾不上向周围因他的激烈动作而碰撞到的市民致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面频繁地回头观察对面那个身怀毒蛇的男人的下一步动作，一面奋力靠近阿尔弗雷德的观赛台。

“——阿尔弗雷德！”亚瑟尝试着冲赛场中央正骑在马上与马修缠斗的大声喊道，可惜他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加油叫好的观众声中，还没等传递到场上便消散在空气之中。

“……该死！”亚瑟焦急地狠狠捶了一下阻挡他的栏杆，手指的骨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色。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已经进入竞技场角落的黑袍男人袖口中的毒蛇嘶嘶地吐着蛇信攀爬到了地面上。完成了任务的凶手迅速闪身离开场内，只留下那条毒蛇伏在地上，向着背对着它的阿尔弗雷德的方向快速游去。

那是一条十分纤细却蕴含剧毒的蛇，看他扁平的蛇头便可知道。场外正处于狂热状态的观众根本不可能发现的了，而背对着这边的阿尔弗雷德更是身处危险而不自知。那条毒蛇可以轻易地将毒液注入阿尔弗雷德的马的身上，从而使之在短短数十秒内失去战斗力，那么这场比赛，阿尔弗雷德必败无疑，若稍有不慎，甚至会令阿尔弗雷德搭上性命。

一个强烈而清晰的念头趋势着亚瑟：他不能让阿尔弗雷德输掉这场比赛。绿眼的青年无法言明原因，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自己不那么做，他将永远不可能找到自己的答案并且将因此时的这个错误而背负一生。

就在那条毒蛇即将抬起身子发动攻击时，亚瑟绿色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条毒蛇高昂的上半身和那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中露出的毒牙顿时静止在空气中。

对面的马修显然先一步发现了异常，动作猛地一滞，阿尔弗雷德乘机用力刺出一剑，一下将马修手上的剑打落在地。然而下一秒，阿尔弗雷德的战马却受惊般高声嘶鸣了起来，前蹄高高扬起，差点把状况外的阿尔弗雷德直接甩下马。金发的男人死死勒住缰绳尽力俯下身去紧贴着马背，努力保持着平衡才没让自己落得从马上掉下摔断一条腿的结局，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马蹄边那条被定格了的可怖毒蛇，如此景象，即使是阿尔弗雷德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阿尔弗雷德一边尽力安抚身下的战马，一边向四周高询问，但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同样的震惊中。围观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先起了头，市民们纷纷惊恐地向后退去，尖叫声和孩子的哭泣混成一片，场面一时大乱。

阿尔弗雷德低头去看那条以奇怪的姿势停在空中的蛇，一个不好的猜测登时浮现在脑海中。他驾着马向围场边上奔去，蓝眼珠凭借直觉在混乱的人群中快速搜索。突然，一抹熟悉的金色刷过他的视网膜，再定睛时，阿尔弗雷德与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四目相接。

阿尔弗雷德的心脏剧烈地鼓动了一下，一时间耳畔的世界仿佛静止。

当自己的眼睛和阿尔弗雷德的目光相遇时，亚瑟便感到像有一盆凉水将他从头浇到了脚。莫大的恐惧令他忍不住颤抖，他知道自己暴露了——当他看到阿尔弗雷德的眼睛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了这一点。亚瑟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反方向逃跑。

逆着人流奔跑在此时此刻的环境之下显然不是个好选择，亚瑟好几次险些被蜂拥的人群撞倒，他狼狈地东跑西窜，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竞技场背面的扎营地。这里有许多存放着备用物品的帐篷，亚瑟调准了守卫骑士没有看向这边的一个瞬间，闪身躲进了其中一个帐篷。

帐篷里简单的摆了几张长桌，桌上是一些供今天活动使用的骑士盔甲和各种各样的备用武器。他缩在角落，努力控制自己粗重的喘息不会太过大声，耳畔是努力维持秩序的侍卫和市民忽远忽近地叫喊声。

冷静，亚瑟·柯克兰。他对自己说道。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亚瑟开始迅速梳理现在的情况以及思考接下去的对策：就在几分钟前，他为了救阿尔弗雷德暴露了自己拥有的魔法能力，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不能再呆在黑桃国都了，起码近一段时间都不行。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一条隐蔽的、通往城外的小道，然后——

亚瑟的一声尖叫被堵在了喉咙里，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下一秒亚瑟的后背便撞上了一侧的桌子，等到他眼前混乱颠倒的画面归于静止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阿尔弗雷德那双暗含波澜的深邃蓝眼。

下一秒，一把冰冷的刀刃便抵在了亚瑟被迫后仰的脖颈上，贴近锋刃的皮肤立刻传来一阵刺痛的感觉。

“如果你还想逃跑，我就立刻杀了你。”阿尔弗雷德说，单手便将亚瑟整个人牢牢地压制在了桌面上，力气大的惊人。

亚瑟的身体下意识不再做任何反抗，冷汗自他的额角顺着侧脸的轮廓滚落下来，他从阿尔弗雷德蹙起的眉峰和凌厉的眼神里看出对方并没有在开玩笑。

“——亚瑟·柯克兰，我没有认错你吧？”

“……”

亚瑟默认，撑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渐渐紧握成拳。阿尔弗雷德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问了下去：“刚才那条被突然静止的蛇，是你做到的吗？告诉我，是，或不是？”

“……是。”犹豫片刻后，亚瑟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你是怎么做到的？”阿尔弗雷德沉声问道，“……你是巫师？魔法在这块大陆上已经消失殆尽百年之久。”

亚瑟努力保持着后仰的姿势，以免阿尔弗雷德的短刀在不小心的时候当真割断自己的喉管，停顿片刻后方才答道：“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你，无意冒犯您，琼斯先生。但老实说，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了这么一回事，我没有撒谎。”

“哦，听起来可不那么令人信服。”

“我真的没有撒谎。”亚瑟自暴自弃般重复道，“我的确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说辞，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现在就动手杀了我。但我发誓这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阿尔弗雷德抿着嘴看着亚瑟，一时再也没有开口。紧绷的空气在他们所处的这个狭小的帐篷里流窜，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阿尔弗雷德这才起身，默默将那把横在亚瑟脖子边的短剑收了起来。

威胁消除令亚瑟大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揉着撞到淤青的腰际站起来，一边小心打量着阿尔弗雷德的表情。

“我欠你一次。”阿尔弗雷德最终说道。

“不，你不欠我。”亚瑟开口道，“在森林里是你先救了我，所以现在我们扯平了。”

亚瑟感到金发的男人似乎笑了一下，他猜不透阿尔弗雷德到底在想些什么。四周的氛围简直无法单用尴尬一词来形容，亚瑟·柯克兰轻轻咳嗽了一声，蹑手蹑脚地打算走出帐篷，却在半途被阿尔弗雷德抵住了肩膀。

“别急，”阿尔弗雷德说，“我能感觉到他们。骑士团一定还在附近搜人，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亚瑟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反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着被找到。”

这一回，亚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男人用左手向上随意耙了一把自己金色的刘海，然后向亚瑟比了一个简单的手势，道：“跟我来，我知道哪里可以出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