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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不接稿

番外一 <Old Memory>

*文/Moky

*CP=米英

*<WARPATH>番外,请保证阅读过本篇之后再继续食用。


亚瑟走进花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半躺在梧桐树下的人。

那是一个温暖清爽的下午,夏季还没有正式来到,稀疏的云朵浮动在蓝的透明的天空中。花园中的许多植物都展开了它们娇嫩的花瓣,杉树释放出的芳香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浓郁诱人。

绿眼睛的青年缓步穿过正中央被花草淹没的小径,路边的矮草丛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般稍稍撤开,自觉地为它们的王后让开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亚瑟在睡着的阿尔弗雷德身边停下,看着对方压在身下的纹着黑桃国徽的蓝紫色风衣凌乱地铺在草地上。一本摊开的魔法书籍被主人胡乱地盖在脸上,却早已因歪斜的睡姿发生了滑动,只能堪堪遮住半张脸。

 

“阿尔弗雷德。”

 

亚瑟轻轻地喊了一声,看见对方被阳光晕染的金色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喉音。亚瑟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对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亚瑟?”阿尔弗雷德随手将盖在脸上的书本拿下,抓了抓自己蓬松凌乱的金发,“我记得我已经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了。”

“你那根本不叫‘做完’,阿尔。”亚瑟捡起刚刚被对方丢在草地上的精装书册合上,用硬邦邦的书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脑袋,“你最多也就只能算是签了个名而已。下次我不会再帮你审核了,拿出点做国王的样子来啊。”

“知道了,柯克兰老师。”阿尔弗雷德笑着应下。

又来了。亚瑟无奈地看着他叹了口气,在准备起身走开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在对方的惊呼中将人拉得摔倒在如毛毯般柔软的草地上。阿尔弗雷德调整了一下姿势,和自己的导师并排躺在了梧桐树斑斑驳驳的投影里。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阿尔弗雷德笑着将脸凑近亚瑟,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蹭了蹭他微凉的鼻尖,“梦里有一片非常美丽的森林,里面长满了双叶松和白皮松,还有一些我也喊不上名字的植物。那里早晨和傍晚的天空都是红色的,山道口的矮柳树的枝条铺成一大片漂亮柔软的丝绸地毯。然后我走出森林,来到一个巨大的峡谷。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一条河流也能有这样的风光。”

“我顺着那条河流往下走,看到一个巨大的瀑布,它感觉就像是隐藏在彩虹中的一样,那太神奇了。我想要走进去看看,却又觉得遗憾。”

“……遗憾?”亚瑟半闭着眼睛喃喃,暖洋洋的日光照的他也有些慵懒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那条瀑布实在是太漂亮了。当然不光是瀑布,还有我看到的所有风景,它们都美得惊人。”阿尔弗雷德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但是你不在我的身边,即使我看到了再好的美景也觉得十分遗憾。”

“一开始我也觉得很奇怪,因为你从来没有和我分开过。所以我就从瀑布上走了下来,按着原来的路一直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找,我走了很久,感觉就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然后突然就听到了你的声音,等我再睁眼的时候,你就站在那儿了。然后我才反应过来,果然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亚瑟愣愣地看着他,一时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阿尔弗雷德的蓝眼睛在绰约的阳光下像玻璃珠一样呈现出半透明的色彩,在瞳孔中央有一道半圆形的光弧,好像从是从天空中截取了一角似的,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他们长久地彼此凝视,好像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个这一刻。阿尔弗雷德和自己离得那么近,近到让亚瑟·柯克兰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吻上了一样。

但是阿尔弗雷德没有。比亲吻更加温暖的手指摩挲过亚瑟脸颊的每一个部分,好像希望借助手指的温度记住他五官所有的轮廓似的。

亚瑟忽然很想问阿尔弗雷德,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但话到嘴边,绿眼睛的青年却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说下去。于是他缓缓闭上眼睛,阳光投在他的睫毛上在眼眶下投射一小片模糊的阴影,听到阿尔弗雷德的低笑在耳边响起。

 

静谧的午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处于一个秘而不宣的童话之中。

 

亚瑟·柯克兰一直知道,阿尔弗雷德向往城堡外的世界。

当他第一次见到那个满花园乱跑的金发孩子时,他便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向身边的Jack王耀宣判:“他当不了国王。我们黑桃国不需要这样一个毫无国王精神的人来领导魔法和人民。”

“或许现在还不是,”东方人笑着回答,“这就是为什么他需要你,亚瑟。”

“我无法帮助他。”亚瑟断然回绝。

“但是他有极高的天赋,他的魔法能力是所有王子里最为突出的。”

“天赋固然重要,但也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亚瑟道,“历代的受人尊敬的魔法师中也有许多人并不是出生时就拥有最高的天赋,但他们依旧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掌握最强的时间魔法。”

带着羽毛帽的黑发Jack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亚瑟:“或许你应该在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告诉我你的结论。亚瑟,这不是一个来自王室的命令,而是我个人的请求。你有回绝的权利,但我更希望你能谨慎地考虑。”

“——希望最终,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黑桃国的王室血统,有着世界上最纯净的魔法基因。拥有与生俱来的强大魔法力量的人,会被所有人赋予深切期望,从而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任的国王。虽然这样的制度让黑桃的时间魔法得以在数百年间保持强盛,但同时也造成了某些被限制了权利的大臣的不满。

所以当亚瑟将王耀的请求转述给柯克兰家的大臣时,并不意外地收到了对方肯定的回复。

“我们希望你成就柯克兰家与王室的第一次接触,”父亲这样说道,“或许这将会在未来成就我们一整个家族。”抱着这样的念头,亚瑟·柯克兰作为柯克兰家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魔法师进入了王室,正式被委任为阿尔弗雷德的魔法导师。

 

这就是他们的相遇,因为单纯的政治推动而走到了一起,所以根本谈不上美好。

 

阿尔弗雷德是一个相当淘气的孩子,只凭一个人就可以戏弄一整个城堡的女仆。只要他想逃避学习,除了亚瑟·柯克兰,没有一个人能找到他。每当女仆长提着裙角哭哭啼啼地跑到亚瑟·柯克兰的办公处向他报告时,金发粗眉的魔法师便只能一脸忍无可忍地从自己惬意的品茶时间里抽离出来,把那个浑身滚满了泥土的小王子从城堡花园里的某个角落拎回书房,盯着他趴在书桌上一字一句地罚抄《魔法世界动植物简录》。

 

十二岁那年,阿尔弗雷德终于慢慢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身体内的魔法,并在他的第一次魔法考试中刷新了历届以来的最高得分,再一次证明了黑桃王室血统之强大。

 

亚瑟·柯克兰看到那个孩子在使用魔法时蓝眼睛里瞬间迸发出的夺目光彩,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阿尔弗雷德真的成为了国王,或许他真能带领这个国家做到前人所没有做到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不喜欢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练习魔法,于是亚瑟经常会在某个埋头工作的时刻突然听到门外响起的叩门声。数回之后,他几乎不必开门就能猜到来访者是谁。

 

“今天不许再过来了。”亚瑟摆出一张严肃的脸弯腰冲孩子说教道,心里却已经知道这样的举动只是徒劳。阿尔弗雷德固然在面对自己时会显得听话不少,但这样的要求,他一次都没有遵守过。

 

一个普通的午后,阿尔弗雷德半个身子趴在书桌上,手里举着一本厚重的魔法教材背得起劲。亚瑟坐在离桌子不远处的一张藤椅上阅读一本诗集,已经拔高不少的少年特有的清脆嗓音在他耳边起起伏伏。

温柔的阳光穿过与楼层齐高的梧桐树的繁茂枝杈,透过侧面的落地窗,落在室内的地板和家具上,像一把碎了一地的金子。亚瑟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哈欠,微微眯起的绿眼睛正好扫过自己搭在页脚上的手指旁写着的一小段文字:

 

月之西呀阳之东,

迷雾浮在湖面上。

幸福的和声不会将痛苦涤荡,

哦,美丽的波莉亚,

是什么打动了你的心房?

 

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阳光暖融融地熏蒸着眼皮,亚瑟意识模糊地将眼睛睁开一小条细缝时,看到了阿尔弗雷德放大的脸。

十六岁的阿尔弗雷德此刻像一只森林中的小兽,小心翼翼地半伏在自己身上,用他的柔软的嘴唇轻轻地触碰着自己的嘴角、脸颊和脖颈处衣领上方露出的一小片温热的皮肤。蓝眼睛的少年有些干燥起皮的嘴唇擦过皮肤时带来一点点模糊的瘙痒。

明明是一个极其越轨的行为,但他的表情却是那样虔诚,虔诚到亚瑟的心脏几乎难以承受那份重压的程度。

 

阿尔弗雷德并不知道亚瑟醒着,这件事,亚瑟也没有在日后的相处中戳穿。然而那个午后落在阿尔弗雷德侧脸上的梧桐叶影子,却让亚瑟·柯克兰兀自记了许多年。

 

直到他们最终在历史的洪流中被迫冲散时,亚瑟·柯克兰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那大概就是他爱上阿尔弗雷德的第一个瞬间。

 

 

王子十八岁生日那天,亚瑟·柯克兰送了一套订做的崭新西装作为他的成人礼。西装非常合身,无论是做工还是剪裁都十分精细得体。阿尔弗雷德面对亚瑟站着,微微扬起下巴方便亚瑟帮他系好领带。

阿尔弗雷德的个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自己,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足够称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亚瑟站在他背后看着这个早已变得英俊挺拔的年轻人有些拘束地在全身镜前拉扯着马甲下摆。意想不到的是,阿尔弗雷德这时却突然转过身来,兴致勃勃地邀请他跳一支舞。

 

社交舞会是上流贵族社会中必须学会的技能,阿尔弗雷德在三天前赶着末班车向亚瑟学会,并在三天之后的生日当天,邀请自己的老师成为自己的第一位舞伴。

 

终于握住亚瑟几番犹豫后才伸过来的手掌时,阿尔弗雷德露出了一个近乎夸张的笑容。

 

他们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迈开了舞步,没有优美的华尔兹配乐,也没有五光十色的华丽水晶灯。在最后一个旋转结束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停了下来,将面前的人一下子抱紧了怀里。

 

“做我的Queen吧,亚瑟。”他这样说道。

 

从十岁,到十八岁,岁月不改,一度少年。

 

阿尔弗雷德在亚瑟的陪伴之下逐渐从孩童成长为一个男人,并在他十九岁的时候,加冕成为了黑桃国史上最年轻的国王。然而接踵而至的是连绵不断的战争与阴谋,他们最终在一个节点上走上了不同的道路。阿尔弗雷德的生命被永远定格在那个尘沙漫天的战场。两块金色的怀表从手上掉落到沙地里,滚了几圈后慢慢静止,再也无人拾起。

 

诗歌被吟游诗人唱了许多年,风的银花点缀大地,光将穿越草原与海的边缘。这一段泯灭于光尘中的传奇,终究停在了他们彼此最美好的年纪。

 

——纵使你我终将行踪不明,但你也该知道,我曾因你动情。*

 

 

*注释:出自波德莱尔的《恶之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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